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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愛可訴》 熊孩子 牛腩羊耳朵/文
閉著眼睛就能想的出來,俄羅斯導演安德烈·薩金塞夫的新片《無愛可訴》如果由美國導演拍的話,肯定不會像薩金塞夫這樣一條走到黑,兩個小時都不給觀眾任何希望:地處極北的俄羅斯永遠光照不足,冬季死亡的森林里只回蕩著風雪之聲,而世間行走之人心底都無愛可訴。
用一個離家出走的孩子折射一樁破碎的婚姻,這樣的故事如果在美國導演手里,肯定會讓在孩子問題上撕逼撕翻天的父母因為孩子的丟失而不得不重新合作,在尋找的過程中達到某種程度上的和解,最終或者找到孩子,皆大歡喜,或者沒有找到,默默紀念,生活重新出發。不過薩金塞夫可不想這么小清新,一對本來就只是因為意外懷孕才結婚的俄羅斯中產夫妻,在兒子長到12歲的時候終于沒有辦法互相忍受了,關起門來粗話就往對方臉上扔,而完全不顧兒子躲在自己房門后默默的痛哭流涕。
第二天,兩人形同陌路般各自互相約會新相好,丈夫和一位更年輕的金發美女懷了新孩子,不過照樣擋不住興致來了,床上一場大戰;妻子和一位多金的老男人戀情甜蜜,出入高檔法國餐廳,服務員倒酒還要拍照發朋友圈撒狗糧,這兩段電影拍攝的極為對仗,約會的甜蜜和床戲之后的疏離對比強烈。
然而第二天,妻子才被學校老師告知兒子兩天都沒來上學了,家里也沒有他的蹤影,原來妻子約會完情人回家就直接上床睡覺了,都沒想到到兒子房間看一眼。之后報警,連警察都明說這種青少年離家出走的案子他們也只是記錄在案,并不會正兒八經的安排警力負責尋找,而是建議他們去向專門尋找失蹤兒童的公益組織求助。
俄羅斯政治局勢不怎么穩,沒想到公益組織工作能力卻特別給力,電影接下來基本上就在事無巨細的描寫他們是怎么幫助這對父母尋找失蹤的兒子。詳細到會疑惑薩金塞夫是不是收了公益組織的好處費,拍出來個兩小時的廣告公益片??上н@家公益組織雖說工作認真,但是最后還是沒能找到兒子,這對父母被叫去停尸房認尸,一頓痛哭之后說這不是自己兒子。在別人家兒子的身體上發泄喪子痛苦之后,繼續各自的生活,沒有人知道他們兒子到底去了哪里,也沒有人再關心這件事了。
《無愛可訴》的故事特別的切題,一個分崩離析的家庭中兒子離家出走,不但引出了一對父母對兒子的“無愛”,還帶出了婚姻關系之間的“無愛”,母親與外婆之間的怨恨,這對父妻跟各自的新歡之間看似甜蜜實則注定走向”無愛“的關系,警察對于離家出走少年的“不作為”,公益組織公事公辦毫無感情投入的“無愛”,學校老師冷靜近乎無情的配合工作,路邊看到尋人啟事默默走開的普通人,面對一個走失的生命,沒有任何一個角色表現出哪怕一點點的感情,都像例行公事一樣要趕快把該做的事情做完,該吵的架吵完,該流的眼淚流完,然后就可以撕掉兒子房間里的壁紙,賣掉房子,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了。
薩金塞夫一直堅持用極度冷峻的調子描寫宏大社會政治背景下普通人的家庭困境,2003年處女作《回歸》里父子之間復雜內斂又極具沖擊力的關系刻畫讓他一鳴驚人,一舉奪得當年威尼斯電影金獅獎;2014年入圍主競賽的《利維坦》當時得獎呼聲頗高,場刊評分高達3.5,僅次于英國導演邁克·李的《特納先生》,甚至比后來捧走金棕櫚的《冬眠》還要高,最后可惜只拿到了最佳編劇。
當年《利維坦》主競賽單元最后一個出場,今年《無愛可訴》卻打了頭陣,如此壓抑沉重的政治家庭問題混雜的電影,還是趁著評委們還沒有被每天兩三部電影轟炸過的時候放映比較有利,如果排在大家都看片累成狗的后期放映,估計開場一段鐘對著樹枝和河流拍攝的空鏡頭一上來,就會催眠電影宮里不下八成的記者了。
(責編:加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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