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不說話，會聽見花開的聲音

微塵chong7

摘要：我們不說話，我躺在草叢中閉上眼睛，感覺心靈像被清水洗過一樣，清澈極了，安靜極了，這時，我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小果，還記不記得那一次在青海湖，那個叫哈爾蓋的小鎮？ 那是我們第一次相遇。 我剛剛一個人從西寧的火車下來，忙著整理我的背包，并興奮地打量著這個開滿油菜花的地方，忙著在空無一人的站臺上拍照，忙著發微博和朋友圈。高原的海拔接近3500米，而我的興致比海拔還高。 當我饑腸轆轆地走出小小的火車站，發現鎮上唯一的街道只是一條煤渣路，一個人都沒有，連一個小賣部都沒有看見。好家伙，真的是地廣人稀!我背著登山包往鎮外走去，作好了吃干糧的準備。 這時，我看到了你。 鎮子另一頭的路口，有一家小店，一塊紙牌上寫著漢字：藏面，羊肉湯。屋頂的炊煙讓我的心一下子變得好柔軟，像是回到了重慶，看到街邊黃葛樹下的小面館。 你站在店門口，目光清澈。正午的陽光一點兒都不刺眼，空氣中有油菜花黃色的花瓣飄過。你纖瘦的身影讓我有一股久違的孤傲感，你不說話，也不動，靜靜地看著我，我感覺走了幾千里路，就是為了來到這里，與你相遇。 小果，記不記得我第一次見你就請你吃羊肉湯，湯里有好多大肉骨頭，但你的吃相可比我優雅許多。店里除了那個面貌兇狠的藏族大叔和那個負責做飯的藏族姑娘，就只我們兩個。誰也沒有說話，因為他們說的話，我們聽不懂。我們說的話，他們也聽不懂。 于是我們不說話，看那個藏族姑娘忙上忙下，和面，切面，蒸包子，給湯鍋里加水、加骨頭，給灶下加柴。飯后，我連比帶劃告訴他們我需要把背包放在店里，下午我要去青海湖邊。放背包沒有問題，但是我始終沒有明白那個面惡心善的藏族大叔，他伸出來的幾個手指頭是表示路程有多遠呢，還是要走幾個鐘頭。 你看了我一眼，轉身出了店門，我連忙緊緊跟上，眼前是蒼穹下的草原和花海。 一路無人。你和我穿過上萬畝的油菜花，穿過零星的養蜂人的帳篷；穿過齊腰高的茂密的青草地，穿過那些長著各類苔蘚的起伏草灘，一望無垠的世界里，只有我和你，還有遠方的青海湖。 小果，我記得我們走了四個小時后，還是看不到青海湖，可那時青海湖對我們意義已經不大了，因為這一路同行，方圓幾百公里內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雖然沒說一句話，但一種因信任而產生的友誼油然而生，在你我孤獨的行程中，彌足珍貴！ 后來我們不走了，我們一起坐在草叢里。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我喝了口水，你也喝水。我們不說話，我躺下來閉上眼睛，感覺心靈像被清水洗過一樣，清澈極了，安靜極了，這時，我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嘩 ”的一聲，一朵花就開了，我扭頭一看，一朵紫色的花兒就在草梗的頭上朝我笑。一不留神，“嘩”的一聲，又一朵黃色的花開了，我聽到了好多花開的聲音! 你知道嗎，小果？我的世界，從來沒那樣安靜過，總是充斥著各種聲音。各類媒體，各色人物，各種會議和宴會，各類交通工具和APP，他們24小時不?？傇诎l出各種聲音，宣示他們的存在，和他們的不可缺少。 可在這里，在哈爾蓋的草原上，天空中沒有飛鳥，我只聽到了花開的聲音。我發現，這個世界如果不說話，原來可以這么美！ 小果，后來我們一起到了青海湖邊，看湖邊巖石和濁浪滔天，看終年狂風使得那里的樹都長成匍匐的樣子，看湖上海鷗飛鳴，它們與每一條魚在宣戰。這一切，與我們在草原上銜草聽花的安靜相差太遠。 于是我們又結伴回去，依然美景一路。有天際濃密的烏云，有冷著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冰雹雨，還有雨過天晴同時橫跨天空的兩道彩虹，兩道！但是，卻再也沒有來時路上，那么安靜的時光了。 我估計以后也不會有了。因為，小果，我們不會一起旅行了。 那一次我帶你到火車站，一起候車的藏族大嬸說，他們不會讓我把一條狗帶上火車。我看看你的眼神，依然那么清澈，安靜如初，似乎并沒有從青海湖畔遷居的愿望，也就依了你。從此，我與你天各一方。 小果，我在旅途中遇到過很多人、很多事，雖然你只是一條我偶遇的狗，卻是我遇到過的最專業的旅伴。小果，在我的世界每天都有無數人在說著無數的話，但他們的話從來沒有改變過這個世界，以后也不會。 任何語言都會隨風而逝，唯有文字永恒。這就是我選擇錦堂的理由，他們幫人們用文字記錄這個世界。我讓錦堂根據我的素材整理出這篇游記，我希望你永遠活在文字里的青海湖畔，一如我們最初的相見! 我要一直記得， 當我們不說話，會聽見花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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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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